貝爾格的歌劇《伍采克》Wozzeck中文全譯劇本 (劉有恆譯,1997)
引言
《伍采克》，是重要的现代歌剧．贝尔格，和荀伯格、魏本三人是一次世界大战以后重要的「维也纳乐派」，这个创始了十二音列作曲法－－二十世纪最重要的作曲法则－－的乐派．
《伍采克》是根据十九世纪只活了二十三岁的作家毕希纳(1813-1837)的作品，是依据实事－－一个士兵伍采克杀了移情别恋的情妇所写，但毕氏在生前并未定稿，所以有不同的剧情安排的版本，如1837、1879及1909年版，而贝尔格则是使用了1909年由Paul Landau的编本，而歌剧的剧本是由贝尔格本人所写的．
一个士兵杀了移情别恋的情妇，是一个普通的剧本嘛，有啥重要呢？－－－其实，它是透显了西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严重虚无感的作品，藉由一个简直是一无所有的士兵，他唯一的生活指望的情妇，在军乐队长的勾引之下，也失去了；在剧本中所显露出的一个受侮辱者，受压迫者的无效的挣扎．是他眼见的景像－－如地面裂开了，如月亮变红了的是荒谬的；还是那些「正常人」－－如上司队长，如医生的一言一行是如此入世，但是却是「荒谬」的！也就是说，是世人荒谬，还是好像是不正常的伍采克其实是讲述的真理呢？价值何在？在强者，在有力者身上，一切由他们所认定的标准才算是标准吗？
剧本有些说理性，当然，音乐也是现代音乐的典型聆赏观－－是要用「脑」去欣赏，而不是用「心」去欣赏就足够了．但，贝尔格这部歌剧的优秀之处，就是它并不如一般现代音乐那般－－它不算晦涩，因为它包含了许多曲式、曲风，更有感召力的，就是以卓越的音乐表达来使感情的强烈冲击力达到极限，呼应着一次世界大战以后，表现主义的昌盛；在今天，要把现代歌剧中，找出一部歌剧，充份反应现代的音乐的新格调、反应现代人类的深刻内在的失落，除了此剧，不作第二想．无怪乎此剧拥有佳评．
第一場：「上尉」
（在上尉的屋裡．時間是大清早）
（上尉坐在面對鏡子的椅子上，伍采克在替他剃鬍子）
上尉：放穩點，伍采克，放穩點！一樣一樣來！你令我發暈！
（用手拂過前額和眼睛，伍采克停下了他的工作，上尉恢復了鎮定）
我要用你在今天為我省下的十分鐘做些什麼呢？伍采克，你想想看：你還有三十年好活！三十年啊：那意味著三百六十個月，以及天曉得加上多少天、小時、分鐘！你要用這麼巨量的時間做什麼事情呢？凡事要有點頭緒啊，伍采克！
伍采克：是，長官．
上尉：當我一想到永恆，我就對世界憂心忡忡．“永恆”那意味著永久！你是不能討價還價的！但，那也不是真正的永久，而只不過是一瞬間，是的，一瞬間！－－－－－伍采克，我一想到世界上每天都右旋一次就恐懼；我甚至一看到磨坊風車就讓我頹氣！
伍采克：是，長官．
上尉：伍采克，你經常看起來如此地苦惱！一個好人不應該看來是這個樣子的．一個好人，他的良心清朗，做每一件事都優遊自在．．．請講一講你的看法，伍采克．像是：今天的天氣如何？
伍采克：很糟糕，長官！在刮著風！
上尉：我早已感覺外頭有些勁道；像這種颳風會令我打顫，好像像只老鼠一樣，我相信是從南向北吹的，是嗎？
伍采克：是，長官．
上尉：（大聲笑）
從南向北吹！
（笑得更大聲）
哦，你真笨，的的確確真是笨啊！
伍采克，你是一個好傢夥，但是你一點也沒有品德啊！品德：指的是行為像人！你懂嗎？這是個好字眼．你有一個沒被教堂祝福的兒子．．．
伍采克：你們．．．
上尉：正如我們受尊敬的團裡的隨團牧師所說的：“沒有被教堂祝福”－－那些話可不是我說的．
伍采克：長官，好的上主不會瞧不起貧窮的人，因為沒有一位牧師在他想到之前，向我們說阿門，會和別人不同．上主說：“受苦的孩子們到我身畔來”．
上尉：那是什麼？多奇怪的回答？很使我困惑！當我說“你”，我只是說“你”，
“你”．．
伍采克：貧窮是什麼－－－你瞧，長官，那光是與金錢有關，金錢！但要是你分文皆無的話！那就試試看把孩子以人世間的方式帶到世上來！我們是一樣的鮮活及有血肉！當然，要是我是個紳士，而且擁有一頂帽子和一隻表，以及一個單眼鏡，而說著文雅的話，那麼我也將是有品德的人！有品德勢必是一件好事，長官，但是我只是個窮小子！像我們這樣的人從來就是世上不幸的人，而且，我相信要是我們去到天上，我們將被派去説明製造閃電的工作！
上尉：好了，好了！我曉得你是好人了，一個好人！但是你想得太多了，這是不健康的；你經常以如此苦惱的角度看事物．對話令我感到疲累．現在你走吧，但是不要太匆忙！慢慢地走到街上，而且要走到路中間，我再重複，要慢慢地走，好好及慢慢地走吧！
（伍采克離去了）
（管弦樂尾聲）
－－－－－－－－－－－－－－－－－第一幕第一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一幕第二場
第二場：「安德列斯」(Andres)
（開闊的鄉村，可以望見遠處的城鎮．天已薄暮）
（另一位士兵安德列斯與伍采克在林子裡砍柴枝）
伍采克：安德列斯，這是個受咀咒的地方！
安德列斯：（繼續在工作著）
哦，無聊！
我要做一個勇敢的獵人，
在擁鎗之下，人是自由的！
我於是就去打獵：
去打獵！
伍采克：這是個受咀咒的地方！你能看見蒼白的斑點橫越過毒蕈正在生長著的草地嗎？在夜晚到來的時候頭顱在滾動！有一次有人拾起它來，以為是刺蝟，但三天三夜那人就死了．
安德列斯：這裡愈來愈黑了，那就是你為什麼會緊張的原因了．來吧！
（停下了工作，而擺了個姿勢）
一隻野兔因我而逃走，
並且問我是否是獵人．
我告訴牠是的，我喜歡當獵人，
但不喜歡射擊－－－那不是我的專長！
伍采克：噓，安德列斯！那必定是共濟會員了！
安德列斯：兩隻獵犬，在那兒，在草地上，而在吃獵犬所能吃的一切．．．
伍采克：沒錯！是共濟會員！安靜！安靜！
（安德列斯停止歌唱，有些不自然．兩人在專注地聽著）
安德列斯：（想要使伍采克及他自己安靜）
為什麼不與我一齊歌唱呢？
而來吃獵犬所能吃的一切，
牠們吃．．．如此地迅速．．．
伍采克：（用腳蹬地）
有洞！都是洞！一個大裂口！正在龜裂中！
你能聽見嗎？在我們腳下有東西在跟隨著！
（懼怕地）
我們走吧，快點！
（想要拖安德列斯和他一齊走）
安德列斯：（抑制伍采克）
嘿，你瘋了嗎？
伍采克：（停下來）
突然又安靜了，是多麼壓抑啊，你似乎停止自己的呼吸了．
（四周張望）
安德列斯：什麼？
（太陽剛下山，最後的餘輝照耀著地平線，一下子餘輝似乎快速地暗了下來）
伍采克：有點火光！火光從地面向天空升起，而且一陣擾動如同最後一張王牌般地上升，多麼嘈雜啊！
安德列斯：（假裝不關心）
太陽已經下山，現在正在迴光返照．
伍采克：多麼地安靜，太安靜了，像是世界已死．
安德列斯：夜來臨了！我們必須回家了！
（他們慢慢地離去）
（管弦樂尾聲）
－－－－－－－－－－－－－－－－－第一幕第二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一幕第三場
第三場：「瑪麗」(Marie)
（夜晚，在瑪麗的房間；可以聽見軍樂已經接近了）
瑪麗：（在窗口，懷抱孩子）
Zing boom, Zing boom, boom, boom, boom！你聽得見嗎，孩子？他們來了！
（軍樂，由軍樂隊長率領，抵達了瑪麗窗外的街道上）
瑪格蕾特(Margret)：（在街上，隔著窗子和瑪麗說話）
好個男人！像顆樹！
瑪麗：（隔著窗子對著瑪格蕾特）
更像只獅子．
（軍樂隊長引誘瑪麗，而她則以友善的態度回拒他）
瑪格麗特：噢呵，那是個有所為而為的一瞥，鄰居啊！妳可並不一向都如此友善啊．
瑪麗：（自唱）
兵士們，兵士們；
多麼華麗的景像！
瑪格麗特：妳的眼睛正大大的閃亮！
瑪麗：那又怎樣？與妳有何相干？妳把自己的目光去瞧猶太人吧，使他們發光吧：也許他們可以亮到當我當成兩個扣子來賣吧．
瑪格麗特：為什麼妳．．．“女士無辜”！我至少是一個高尚的女人，但是妳的眼睛，人人都知道，能夠穿透七雙皮長襪！
瑪麗：懶女人！
（把窗子用力關上了）
來吧，我的孩子，某人！你正好是個身份不明的小孩，而你這私生子的臉蛋使你的母親有著莫名的快樂！
（搖晃著孩子）
乖乖睡吧，孩子．．．
女子，妳正要做什麼呢？
一個沒有丈夫的妳的這孩子！
哦，我管它的．
雖然我徹夜歌唱，
乖乖睡，孩子，燭光會熄滅，
沒人給我些毫！
Hansel，你騎馬騎得真好，
給他們你所能給的最好的－－－
只有燕麥太差了，
水不夠好，
所以給他們冷而有泡沫的酒！
（注意到孩子已睡著了）
所以給他們冷而有泡沫的酒！
（她沉迷在思索當中，窗口有敲擊聲，她清醒過來）
是誰？
（跳了起來）
是你嗎，Franz？
（打開窗子）
進來吧！
伍采克：我不能！我必須即刻回營．
瑪麗：你有替少校砍柴嗎
伍采克：是的，瑪麗，哦．．．
瑪麗：怎麼了，Franz？你看起來十分沮喪．
伍采克：噓！安靜！我現在得到了！天上已經有輪廓，都在發著紅光！我想我已經找到許多事物的門竅了．
瑪麗：你說什麼？
伍采克：如今一切都是黑暗，黑暗了．．．瑪麗，有些．．可能．．．不是寫著嗎：“而鄉間的煙升起如同壁爐的煙”？
瑪麗：Franz！
伍采克：它緊跟著我遠到城鎮．．有什麼事會發生呢？
瑪麗：Franz！Franz！
（不知所措，想要讓他安靜下來，把孩子帶到他面前）
你的小兒子．．．
伍采克：我的兒子．．．
（沒有看他）
我的孩子．．．現在我必須要走了．
（快速地離去）
瑪麗：（獨自和孩子一起，憂鬱地望著他）
可憐的人！是如此地有心事！他甚至沒有他孩子一眼．他因他的想法會因而發瘋！為什麼你這樣安靜，我親愛的？你害怕了嗎？愈來愈暗，你幾乎感覺你將目盲：正常時燈光有照亮！哦神啊！貧窮的滋味是什麼！我不能忍受，我害怕！
（沖到門邊）
（管弦樂過門）
－－－－－－－－－－－－－－－－－第一幕第三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一幕第四場
第四場：「醫生」
（醫生的研究室，是一個有陽光的下午）
（伍采克上場，醫生忙著迎接他）
醫生：這是什麼，伍采克？你是守信的人嗎？天啊！
伍采克：怎麼回事，醫生？
醫生：我看見你，伍采克，你又在隨地小便了，在街上對著牆，你像狗一樣的噓噓！我不是每天給你三塊錢嗎？伍采克，太糟了！世界糟，太糟了！哦！
伍采克：但是醫 生，如果自然力在堅持！
醫生：自然力堅持！自然力堅持！迷信，除了祈求迷信就無所有了！我不是已經證明Sphincter屈從於意志的存在嗎？自然力，伍采克！人是自由的！人的個性在變形而成為自由！
（搖著他的頭，如同對自己）
理念：是小便所需的！
（對著伍采克）
你吃過了豆子嗎，伍采克？
（伍采克點頭）
除了豆子以外，無所有，豆料以外無所有！記牢．
下周就可以從羊肉開始．如今科學演進：
（數著手指）
Albmen, fats, carbahydrates,以及oxyaldehydanhydrids．．．
（又發怒起來了）
而你又在撒尿了！
（走向伍采克，但又自我抑制）
不！我可不會被激動，激動是不健康的－－而且不科學！我十分平靜：我的脈膊是在平常的六十下．天啊－－－向人發脾氣！如今如果一隻蜥蜴生了病．．．但，但，伍采克，會去對著牆撒尿！
伍采克：你瞧，醫生，有時人們會有某種特質；但本性十分不相同．
（捏緊指頭）
你瞧，在本性上．．．
那是．．．我該怎樣來比方．．．例如．．．
醫生：伍采克，你又在哲學論調了！
伍采克：．．．當本性．．．
醫生：什麼？當本性．．．
伍采克：．．．當本性到了窮途末路，當世界變得如此的黑暗，以致於你必須用手向周遭摸索著，直到你感覺像是蜘蛛網瓦解．哦，當事物還在是和
不是之際！哦，哦．
瑪麗！當一切都黑暗之際，而
（開始走動用手伸展開而穿越房間）
所剩下的只是西方一抹紅光，一如發之於火爐：
你能期望去掌握什麼？
醫生：瞧，男人，你以腳向四周摸索好似蜘蛛．
伍采克：（在醫生旁邊停步，深信般地）
醫生，當中午日正當中的時候，好似世界燃成了火焰，一個可怕的聲音向我說著．
醫生：伍采克，你正受苦於Aberratio．．．
伍采克：（打斷了醫生的話）
毒蕈！你可曾見串串的毒蕈長在地上？
圓圈．．．．圖樣．．．哦，可以讀得懂啊！
醫生：伍采克，你會在瘋人院裡了結一生的！你已陷入了美麗的迷幻，一個燦爛的另一種病症，是一種Abberratio mentalis partialis！是高度進化的病症．
伍采克，你在逼人說出心內的話！
你正一如以往一樣的在照著做嗎？你有沒有替你上尉刮鬍鬚？
你正一如你應做的有在抓蜥蜴嗎？
你有在吃豆子嗎？
伍采克：正如同我所應做的，醫生；所以我的女友得到了額外的收入；那就是
為什麼我要做的原因了！
醫生：你是一個有趣的案例，要守規矩啊！伍采克，你將得到一塊錢的加薪．但是你必須做什麼呢？
你必須做什麼呢？做什麼呢？
伍采克：（沒有注意到醫生）
哦，瑪麗！瑪麗！哦！
醫生：吃你的豆子，然後是些羊肉，不要發丕聲，給你的上尉刮鬍子，而且去尋找你的沉迷吧！
（加大了狂喜的神情）
哦！我的假設！哦！我的名聲！我會變成不朽了！不朽！不朽！
（在極度的狂喜之下）
不朽！
（突然又好像回復理性了，走向了伍采克）
伍采克，現在舌頭張給我看．
（伍采克遵從了）
－－－－－－－－－－－－－－－－－第一幕第四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一幕第五場
第五場：「軍樂隊長」
（在瑪麗門口的街上，天色已微光）
瑪麗：（站著仰看軍樂隊長，他則是擺出架子）
走前一點而回來一點！
（他與音樂幾乎同步）
軍樂隊長：等星期天，瞧我會戴著羽毛及白手套！奉上帝之名！王子常說：“那是一個俊美的男子漢！”
瑪麗：（開玩笑地）
哦，他是，是他嗎？
（站在他面前，崇拜似地）
好一個男子漢！
軍樂隊長：妳也是一個不錯的女子！耶穌啊！我們必須要開始行進了，嘿？
（擁抱了瑪麗）
瑪麗：我們走吧！
（她想要掙脫，互相扭住了對方）
軍樂隊長：野貓一樣！
瑪麗：（掙脫開）
不要碰我！
軍樂隊長：（站直身子並筆直地走向了瑪麗）
妳是一個魔鬼般的女人，不是嗎？
瑪麗：哦，我看你也是一樣！
（她投入了他的懷抱，與他穿越開著的屋門而雙雙消失了身影）
－－－－－－－－－－－－－－－－－第一幕第五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二幕第一場
第二幕：
序曲
第一場：（奏鳴曲式樂章）
（在瑪麗的房間內，已是清晨了，日光在照耀．瑪麗的孩子坐在她膝上；她手上
拿了一面小鏡子，照著自己）
瑪麗：
珠寶明亮嗎？是什麼樣子的呢？他說的是什麼呢？
（她陷入了沈思中；對著被她攪擾到的幼子）
睡吧，小不點，閉上你的眼睛．．．．．
（孩子用手遮著眼睛）
閉緊，再閉緊些！就像這個樣子．
（孩子又動了）
不要動，否則他會來捉你！
瑪麗，把窗子關緊－－－－
吉蔔賽小孩今晚會來；
他會用手帶走你，
直往吉蔔賽地盤而去！
（在害怕中，孩子把頭躲在母親的衣褶中，不敢作聲，瑪麗又再在瞧鏡中的自己）
必定不錯！人們喜歡我們在世上的份量小，鏡中也占得少．
（大聲說出）
而我的嘴唇－－似美女般地紅－－她們的鏡子由地延伸到天花板，並且有吻他們雙手的紳士；但我只是一個可憐的窮女孩！
（孩子坐起身來）
安靜，小子！閉上你的眼睛．
（把鏡子對著牆照）
你瞧：睡魔來了－－－就在那牆上！
（孩子不聽話）
閉上你的眼睛．
（又再對著牆照）
否則他會一直瞧到你的眼睛．．．
（伍采克走到瑪麗的背後．瑪麗在瞧著把玩鏡子，在沈靜的孩子身上的效應，保持著肅靜而起初並沒有注意到伍采克．她突然跳起身來，用手遮身）
伍采克：妳拿著什麼？
瑪麗：沒有啊！
伍采克：我能看見它在妳手指下發光．
瑪麗：一付耳環，是我找到的．
伍采克：（研究著耳環）
我從來沒有發現過有那種東西．．．
（帶有些威脅性）
不會同時有二隻啊．
瑪麗：我壞嗎？
伍采克：（使她靜下來）
沒關係，瑪麗，沒事．
（轉身向著孩子）
孩子永久入睡了！從他手臂下舉起：椅子壓迫著他．在他額頭上閃著亮光．．．在日頭之下，除了辛勞一無所有，即使在睡中也會出著汗．窮苦就是這個樣子！這裡還有些錢，瑪麗．
（在手中數著）
我的薪水及從上尉和醫生那兒所得的．
瑪麗：願上帝報償你，Franz．
伍采克：我必須走了，瑪麗．．．．再見！
（離開了）
瑪麗：我是壞的，我能自我了斷，神啊，這是什麼世界啊！每件事情都成了魔鬼：
男人，女人和小孩！
（管弦樂尾聲）
－－－－－－－－－－－－－－－－－第二幕第一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二幕第二場
第二場：（三個主題的創意曲及賦格）
（在城裡的街上走著，白天，上尉和醫生互相碰面）
上尉：（早已在走近時開口說話了）
你急著要往那裡去，親愛的棺材釘醫生？
醫生：（忙著）
你慢吞吞地要往那裡去，親愛的疲勞天使上尉？（忙著）
上尉：把握時間！
（想要跟上醫生）
醫生：快點！
上尉：不要那樣趕！唔！不要趕！一個好人不會走得那樣子快，一個好人．．．
醫生：我忙得很，忙得很！
上尉：一個好人．．．．
（愈發氣喘吁吁）
你是在自尋死路！
醫生：（慢下一些，使上尉可以跟上來）
時間偷不走．
上尉：一個好人．．．．
醫生：我忙得很，快點，快點！
上尉：但是不要跑，棺材釘醫生！你正把你的雙腿磨損在人行道上．
（終於他停了下來）
一定要讓我救一個人．
（慢慢安靜了下來）
生命．
（慢慢繼續，決定聽上尉說話）
一個婦人－－－在四周內死掉了！
（站住了）
是子宮癌．
（上尉益發地不安起來）
而我有二十個相似的病人．．．
（想要往前）
在四周內．．．
上尉：醫生，不要嚇著我！人們已死於驚恐－－－全然的驚恐！
醫生：在四周以後！那會有場有意思的驗屍！
上尉：哦，哦，哦！
醫生：（現在完全停住了，而冷血般地打量著上尉）
而你，現在！嗯！腫漲的，胖的，粗頸，中風的體質！是的，上尉，你可能會腦
中風；但，當然，你可能只會一側得病，是啊！你可能只會一側癱瘓，或者，如
果你幸運的話，只會在腰部以下！
上尉：看在上帝．．．．
醫生：是的，那些是你的預測，或多或少，在其後的四個星期內！無論如何，我
向你保證你會成為一個最有趣的病例；如果你的舌頭部份癱瘓，我們將完成一些
永久有益的實驗．
（他快速的離去了，上尉很快擋住了醫生，並且阻止了他的離去）
上尉：停下來，醫生！我不會讓你走的！棺材釘！你這戀屍者！在四個星期以後
嗎？有人會死于全然的．．．．醫生！
（他以激聲及用力的咳嗽著，醫生則拍著他的背緩解他的咳嗽）
我早已能從哀哭者在他們眼前的手帕看出，但他們會說：“他曾是一個好人，一
個好人．”
（伍采克快步地走過並且向他們打招呼．醫生困惑地要想使上尉從其思慮中回復
過來時看見了伍采克）
醫生：嘿．伍采克！
（伍采克停了下來）
為什麼你那麼快地走過呢？
（伍采克敬禮並且繼續行走）
不要走，伍采克！
（伍采克停了下來，然後慢慢往回走）
上尉：（再度鎮靜了下來，對著伍采克）
你把世界剝析的有如毫無保留的剃刀：我們可能被你剝透了一切！
（他更近一些瞧著站在那兒的伍采克，那個靜而莊，然後變成似乎有些張惶失措
的向著醫生，他看著醫生的鬍子）
他跑得好似必須為了給全大學剃鬍子，似乎只要有一根毛發．．．就會被吊死．
．．
是的，沒錯．
（他吹著口哨）
長鬍子．．．我正要說什麼？
（反省地，當他思索時偶爾吹口哨）
長鬍子．．．
醫生：（引述）
“在下巴的長鬍子”．．．嗯！．．．甚至Pliny也提到它們．
（上尉明白了醫生的暗示，而用手敲著前額）
．．．．士兵們應不淮戴．
上尉：哦！我知道了．．．．
（強調地）
長鬍子！怎麼回事，伍采克？
（醫生開始十分有興趣地聽著上尉的話，偶爾吟著他的主題而且用手杖拍打著拍
子，好似是個軍樂隊長的指揮棒）
你難道不曾發現在你的盤子裡有一根來自鬍鬚的毛髮？哦！你瞭解我說的話嗎？
當真？有人的毛髮－－從一個工兵或中士的毛髮，或甚至是軍樂隊長的？
醫生：哎，伍采克？但是你有個好女人，不是嗎？
伍采克：你想說什麼，醫生？而你呢，長官？
上尉：這個人是什麼樣的臉色！好吧，那麼，也許不是正好陷於困境之中，但是
如果你四處瞎忙，你可能仍會發現一對嘴唇！一根毛發，即是說！而偶爾，是怎
樣的嘴唇！哦，我也曾知道要去愛什麼！但是，我的好人，你白如一張紙．
伍采克：長官，我是個可憐人！她是我在世上僅有的！長官，如果你是在說笑．．
上尉：（生氣地）
說笑？我？天啊．．．
伍采克：長官，對一些人來說，世界熱得好似地獄，所以相對起似乎涼快些，先
生．．．
上尉：說笑！親愛的同伴．．．親愛的同伴，你當然不會說要去自殺吧？如果看
來會死的話！
醫生：你的脈膊，伍采克！
（量伍采克的脈膊）
微弱．．強．．．不規則．
伍采克：長官．．．
（把他的手從醫生處掙脫）
上尉：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傷害，因為你是個好人，伍采克．
（感動地）
一個好人！
伍采克：（對著自己，但是有感觸地）
有這麼多可能．．．人類．．．有多麼多的可能．．．
醫生：（走近了點瞧著伍采克）
臉部的肌肉緊張，僵硬，空洞的眼神．
伍采克：天上的神啊！我幾乎要上吊自殺！至少我會知道我是身在何處！
（他快步離開，也不道別）
上尉：（注視著伍采克的離去）
看這個可憐人跑的樣子，他的影子在快速地追敢著！
醫生：他是可知覺的，我們的伍采克！
上尉：這人使我感到暈眩！他是多麼地絕望啊！一個好人應該對神感恩，否則一
個好人怎會有如此絕望的勇氣呢？
（談論著伍采克）
只有像一隻野狗才有的勇氣！
（他和醫生走開去，而醫生正感有新的念頭，開始快步地離開，好像突然想到在
幕起時的那份匆忙來了）
只有像一隻野狗．．．．野狗．．．
－－－－－－－－－－－－－－－－－第二幕第二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二幕第三場
第三場：（最慢板）
（在瑪麗的家門口街上，這是一個令人乏味的日子．瑪麗站在門外，
伍采克出現，他急忙地朝她走來）
瑪麗：早啊，Franz．
伍采克：（注視著她，搖著頭）
我看不出任何的，任何的一絲馬跡．哦，有人應該可以看得出來的，應該是可以用他的雙手加以掌握！
瑪麗：怎麼回事，Franz？
伍采克：妳站著嗎，瑪麗？罪惡既深且廣，聞起來會把天使熏出天堂．妳有一張紅嘴，一張紅嘴－－－沒有水皰在上面嗎？
瑪麗：你發狂了，Franz．我怕．．．
伍采克：妳一如惡自身一般的美麗．但是人類的罪惡也會同它一般的美麗嗎，瑪麗？
（突然指著門上一個斑點，叫了出來）
就是那兒！他就站在那裡．
（擺出一個姿勢）
就像這個樣子，啊？
瑪麗：我不能阻止有人從這個巷子走過．
伍采克：魔鬼！他站在那兒麼？
瑪麗：當時光冗長而且世界尚且老朽的時候，有很多人可以站在一個點上，一個接著一個．
伍采克：我看到他！
瑪麗：你可以看到很多東西，如果你有兩隻眼睛，而且你沒有瞎，而且是在太陽有照亮的時候．
伍采克：（愈來愈控制不了自己）
妳－－－－和他！
瑪麗：如果是我那又怎樣？
伍采克：（沖向了她）
淫婦！
瑪麗：不要碰我！
（伍采克慢慢地放下了舉起的手）
最好用刀而不是光用手．就是我的父親也不會打我，即使在當我只有十歲大的時候．．．
（走進了屋內）
伍采克：（瞪著瑪麗）
“最好是用刀”．．．人是深不可測的：當你一旦探索，就會感到頭暈．．．我感
到頭暈了．．．
－－－－－－－－－－－－－－－－－第二幕第三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二幕第四場
第四場：
（旅館花園，夜已深了．臺上的樂隊才剛結朿了管弦序奏，而旅客、士兵及女子們正在舞蹈著．而其他人則在觀看）
第一個旅客：我正穿著一件不屬於我的襯衫．．．
第二個旅客：（模仿著第一個）
不屬於我的．．．
第一個旅客：而且我的靈魂有著白蘭地酒的味道．
（旅客、士兵及女子們慢慢離開了舞池而集結成一群一群地；有一群加入到兩個喝醉酒的旅客當中）
我的靈魂，我不朽的靈魂有著白蘭地的味道！有味道，但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為什麼世界是如此的糟榚？甚至連金錢也腐化！
第二個旅客：不要忘記我！兄弟！友誼！為什麼世界是如此美麗？我希望我們的鼻孔有如兩個瓶子，可以直倒入每個人的喉嚨．
全世界玫瑰粉紅色！白蘭地，那是我的生命！
第一個旅客：我的靈魂，我不朽的靈魂氣味．
哦，太悲傷了，如此想來，想來．．．
（睡覺了）
（旅客、士兵及女孩們走回到舞池開始跳舞，在他們當中有瑪麗和軍樂隊長．伍采克直直走上前去，看見瑪麗和軍樂隊長從眼前共舞過去）
伍采克：嗯！有她！該死而該下地獄的！
瑪麗：（舞過去）
一直跳個不停！
伍采克：“一直跳個不停”（沉坐在靠近舞池的長椅上）
轉身！轉動吧！為什麼神不熄滅太陽？每樣事情都在欲望中打滾：男人和女人，創造了人類和獸類！（再度瞧著舞池）
女人！男人！女人是火熱的！火熱的！火熱的！
（有感情地說出）
看他是如何以手來觸摸她！觸摸她的身子！而她在笑！
瑪麗、軍樂隊長：（在舞者之中）
一直跳個不停！
伍采克：（開始愈來愈憤怒）
該下地獄的！
（最後不再能自我控制了，開始要對舞池發怒）
我．．．
（但是，由於舞蹈跳完了，他放棄了而再度坐了下來）
旅客、士兵們：
一位獵人來自 Palatinate
穿越森林越過平原！
Halli，哈囉！Halli，哈囉！
一位獵人的生活是愉快的，
都在荒野上！
Halli，哈囉！Halli，哈囉！
Andres：（拿起吉他，一似指揮指示了一個要慢下來的手勢，所以他能趕得上合唱的終止和絃）
哦女兒，我親愛的女兒，
妳在想什麼，
當纏住馬車夫不放的時候，
而同時對於二輪馬車夫，我的愛人？
哈囉！哈囉！
旅客、士兵們：
一位獵人的生活是愉快的，
都在荒野上！
Halli，哈囉！Halli，哈囉！
（Andres把吉他還給了樂隊樂師，然後轉向了伍采克）
伍采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Andres：十一點鐘．
伍采克：哦？我還以為更晚一些呢，時間已被這些宴會拖長了．．．．
Andres：為什麼你要坐在門邊？
伍采克：我待在這裡很好，有些在門邊的人不曉得要站在門邊直到被帶了出場，先是雙腳！
Andres：但是長椅是硬的．
伍采克：我很舒適，而在冰冷的墓地我會更舒適的．
Andres：你喝醉了嗎？
伍采克：不，不幸我承受不起．
（Andres 困惑地，但是他更關心舞蹈，一面吹著口哨，一面他轉身離開了伍采克．此時，舞蹈停了，男人們離開了舞池，而朝第一個旅客走去，那人已醒來，爬到桌尾，對著樂團通俗劇化伴奏，開始了一番說教，伍采克獨自站在置身事外之處）
第一個旅客：話雖如此，一個遊蕩者，委身於時間的浪潮中，但他是有著神性般的智慧，他將要問：那麼為什麼要做人？但是說真的，親愛的兄弟們，我告訴你們：就是這樣子啦！農夫、桶匠、裁縫、醫生為何可以過活，看看要是神沒有創造了人？裁縫要如何賺生計，如果神沒有灌輸人們對自己的赤裸產生羞恥的感覺？或者士兵及客棧老闆要怎樣過活呢，如果沒有在人們的內心中創造出對於射擊及殺戮的需求來解渴呢？所以，親愛的兄弟們，不要懷疑；因為一切都是甜美而光明的．．．而一切地上的都是空虛；即使錢也是屬於惡，我的靈魂祈求白蘭地．
（大家在呼喊！包圍著說話者，一些人把他帶走了．其他則星散，唱著，有些回到了舞池，有些則到後面的桌前）
旅客、士兵們：一位獵人的生活是愉快的．．．
Halli！
Andres：哦女兒，我親愛的女兒！
（白癡突然出現而靠近了伍采克，他正坐在長椅上而沒有參加前述的過程，白癡爬近了伍采克，此時樂隊隊員開始調樂音了）
白癡：快樂啊，快樂啊．．．．
（起先，伍采克沒有去瞧白癡）
．．但是我能聞的到．．．．
伍采克：白癡，你要什麼？
白癡：我能聞到，我能聞到血腥味！
伍采克：血？．．．血，血！
（男人、女人及士兵們、瑪麗及軍樂隊長在他們之中，開始跳舞）
一切都要變成紅色，似乎他們都沈醉於．．．．．．
－－－－－－－－－－－－－－－－－第二幕第四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二幕第五場
第五場：
（在軍營的會客室，時已夜晚，正要睡著的士兵們哼哼，Andres躺在靠
近伍采克旁的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伍采克：（在睡夢中呻吟）
哦！哦！
（開始揚起叫聲）
Andres！我睡不著．
（在伍采克的話語中，其他的士兵們在睡夢中開始翻身，但是並未醒來）
當我瞌上眼睛，我仍還能看到他們，而我也一直一直聽到小提琴在演奏著，而且過後有一陣聲響穿過牆而襲來．．．你難道聽不到任何聲響嗎，Andres？所有的小提琴聲在躍動著？
Andres：讓他們去跳舞吧！
伍采克：那麼，一直都是有如刀片閃閃一般，一把大刀！
Andres：去睡吧，你這傻子！
伍采克：我的長官及我的上帝．
（祈禱著）
“不要帶領我們受到誘惑，阿門”．
（正睡著的士兵們的哼唱）
軍樂隊長：（很興奮的走了進來）
我是何等的男子漢！我弄到手了一個女人，某個女人，我告訴你！餵食軍樂隊長
的想法！那些胸部及大腿！多麼結實！眼光有如燃燒的煤！短言之，一個女人，
我告訴你．．．
Andres：嘿！那麼是誰？
軍樂隊長：問在那兒的伍采克．
（從他口袋裡拿出了一瓶白蘭地來，喝了它，並且拿給伍采克）
給你－－－－喝了它！我希望全世界是白蘭地：
一個男子漢必須會喝！
（又喝了些）
喝吧，男子漢，喝吧！
（伍采克轉身並且吹著口哨）
我應該把你的舌尖從喉嚨里拉出來繞在你的脖子上嗎？
（他們打了起來，伍采克被擲到地上；軍樂隊長抓住了他的喉部）
我應該從你的內臟裡擠出最後的一息嗎？
（壓住而彎曲著伍采克的身子）
我應該．．．．
（伍采克癱瘓了，力竭了，軍樂隊長放了手，起身並把白蘭地瓶子從口袋裡拿出來）
現在讓他吹口哨吧！
（又喝了一些白蘭地）
讓他吹口哨到他的臉變綠為止吧！
（勝利地吹著和伍采克相同的曲調）
我是好一個傢夥！
（他轉身蹣跚走出大門，同時伍采克慢慢起身坐在壁床上）
一個士兵：（指著伍采克）
那是給了他一個教訓！（轉身入睡）
Andres ：他在流血．．．
（也轉身入睡了）
伍采克：一個又接著一個！
（他坐起直視．其他看到了這場打鬥的士兵，在軍樂隊長離開後，又一個接著一個的躺下，而現在又入睡了）
－－－－－－－－－－－－－－－－－第二幕第五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三幕第一場
第三幕：
第一場：
（在瑪麗的房間，時當夜間，在燭光下，瑪麗獨自坐在桌前，翻動著聖
經；孩子靠近她）
瑪麗：（念著聖經）
“出自他口中的也不會是欺騙或謊言”
．．．主啊，主啊，不要注視我．
（翻頁而且繼續念著）
“而書記及法利賽人把一個犯通姦罪的婦人帶到他面前，耶穌對那婦人說：我也不會控訴好，去吧，
而且不再有罪．”主啊！
（她以手遮住了臉）
（孩子靠近瑪麗）
看見這個男孩子刺痛了我的內心，走開！
（把孩子推開）
像那個樣子推他！
（突然又和善地）
不，來吧；來這裡．
（把孩子拉回自己身旁）
近前來吧．
“從前有一個窮小孩；他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每個人都死了，在世上已沒有親人，他既餓又哭泣－－－日日夜夜．
因為他在世上沒有親人．．．．”Franz沒來，昨天沒來，今天沒來．．．
（快速地翻聖經）
它又提到了Mary Magdalene什麼呢？．．．
“開始以淚洗他的足，並且用她的頭髮擦乾，並且吻了他的足，並以香油膏塗油”．
救主，我也喜歡為你的腳塗油．．救主，你對她慈悲；也對我慈悲吧！
－－－－－－－－－－－－－－－－－第三幕第一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三幕第二場
第二場：
（池塘邊的林間小道，時當傍晚，瑪麗與伍采克自右側上場）
瑪麗：向左轉那就是通往城鎮的路了，還有很長的路．．．來吧，快些．
伍采克：不，留在原地，瑪麗，來來坐下．
瑪麗：我必須上路了．
伍采克：來啊．（他們坐了下來）
妳走了一段長路，瑪麗．妳不會再使妳的雙腳酸痛了．在這裡很安靜！也很暗．妳記得嗎，瑪麗？我們認識有多久了？
瑪麗：將要有三年了．
伍采克：妳認為還可以延續多久呢？
瑪麗：（跳了起來）
我必須要上路了．
伍采克：妳害怕了嗎，瑪麗？而妳還是一位信徒呢？要行得正！要有信心！
（把她推回椅子上，再度嚴厲地對著她）
妳有多麼甜美的雙唇啊，瑪麗！（吻了她）
如果我能像這樣子常常吻妳，我將放棄天堂和永生，但是，我不能夠！妳為什麼發抖？
瑪麗：下起夜霧來了．
伍采克：那些因冷而發抖的人不再會發抖了！妳不會在夜霧時發抖了．
瑪麗：你在說什麼？
伍采克：沒什麼．（月亮上升了）
瑪麗：月光是多麼地紅！
伍采克：就像是染血的鐵！
（抽出了刀子）
瑪麗：你為什麼發抖？
（跳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
伍采克：沒什麼，瑪麗！沒有別人可以擁有！
（抓住了她，並且把刀戳進她的喉嚨）
瑪麗：救命啊！
（她跌倒在地，伍采克彎身瞧著她，瑪麗死了）
伍采克：死了！
（他恐懼地起身，並且快速離去）
－－－－－－－－－－－－－－－－－第三幕第二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三幕第三場
第三場：
（在一間客棧，時當夜晚，屋內光線微弱．女子們，瑪格麗特在其中，
還有旅客們，在跳著狂野的波爾卡舞曲．伍采克坐在一張桌旁）
伍采克：跳舞吧，每個人，來吧，跳舞吧；跳吧，甜美而惡臭，魔鬼會來捉你到
地獄去！
（吞下一杯酒，對著鋼琴師大叫）
三個騎士沿著萊因河騎行，
他們來到一間旅館並且要酒．
酒好，啤酒清爽，
店主的女兒躺在．．．
地獄裡！
（雙足跳了起來）
來吧，瑪格麗特．
（和瑪格麗特跳了幾步，突然停住）
來，坐下吧，瑪格麗特．
（帶她到他桌子並且讓她坐在他膝上）
瑪格麗特，妳是這般熱情．．．
（緊抱了她，而後又放開了她）
等一下；妳也一樣，會變泠！妳不會唱歌嗎？
瑪格麗特：我並沒有要唱，
我不穿長衫；
因為拖地的衣服，尖的鞋子，
對女子們不好，我怕．
伍采克：不！不用穿鞋－－－妳可以光腳下地獄！
我今天感覺像是在作戰，作戰．．．
瑪格麗特：那麼你手上是什麼？
伍采克：我的？我的手？
瑪格麗特：紅的！血！
伍采克：血！血！
（人們擁抱了瑪格麗特及伍采克）
瑪格麗特：是的，就是．．．血！
伍采克：我想我割傷了自己，就在我的右手．．．
瑪格麗特：那麼為什麼正好在手肘上？
伍采克：我割到了那兒了！
旅客：右臂上的右手？血！血！血！是人的血腥味！
瑪格麗特：哦！是人的血腥味！是真的，人的血！
伍采克：妳要做什麼？與妳何干？我是個謀殺犯嗎？走開，否則有人會下地獄！
女子們：是真的，是血腥味！
（伍采克沖了出去）
－－－－－－－－－－－－－－－－－第三幕第三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三幕第四場
第四場：
（在池塘邊林間的小路，這是月夜，伍采克蹣跚而上，而後停下來，好像在尋找些什麼）
伍采克：刀呢？刀在那裡？我把它放在那裡了？就在這附近．我怕極了！有東西在動．肅靜．一切都安靜而死寂．．．謀殺犯！謀殺犯！哦？有人在叫．不，只有我在．
（仍在張望，他向前突然走動幾步，並且對著瑪麗的屍體發抖）
瑪麗！瑪麗！妳頭上的紅線是什麼！是不是為了妳的罪所付出的紅色頸帶？為什麼妳的烏黑頭髮是如此地令妳著迷？謀殺犯！謀殺犯！他們會來找我．．刀會出賣我！
（狂亂地找著）
在這裡！就在這裡！
（在池邊）
在那裡！沈到了池底！
（把刀丟進池子）
像一塊石頭一樣沈進了黑水中．
（從雲中月亮出現了，血紅色的月亮，伍采克向上看）
但是月亮會出賣我．．．月亮是染血的，世界都是將我入罪嗎？刀子沈的太靠近池邊了，當他們游泳或沈到水裡找蝸牛的時候會發現到．
（蹣跚地走入了池塘）
我找不到．．．但是我必須把自己洗乾淨，我身上有血．這裡有班點－－－又有另一個地方有．哦，神啊！我在血中洗我自己－－－水是血．．．血．．．．
（他滅頂了）
（醫生上場，上尉跟在後頭）
上尉：等一下！
醫生：（停了下來）
你聽見了嗎？就在那兒！
上尉：耶穌啊！多麼恐怖的聲音！
（同樣停了下來）
醫生：（指著池子）
是的，就在那裡！
上尉：那是池水，是水在召喚，這是自從有人在此淹死之後已有好一段時間了．走吧，醫生，聽見的人是不吉利的．
醫生：有呻吟聲，好像有人快要死了，是有人在呻吟．
上尉：怪可怕的！月亮是紅色的，霧是灰色的．你聽見了嗎？．．呻吟聲又再度的響了起來．
醫生：又再度安靜了下來．．．現在全都停了．
上尉：來啊！快點來啊！
（他拉著醫生沖下場去了）
－－－－－－－－－－－－－－－－－第三幕第四場結束，以下進入第三幕第五場
第五場：
（在瑪麗門前的街上，時已大清早，太陽照著，孩子們吵鬧地在門前
遊玩，瑪麗的孩子騎著竹馬）
孩子們：Ring-a -ring-a-rose，
一個袋子滿足．．．
（他們的歌唱遊戲被其他的孩子前來打斷）
新來的孩子之一：嘿，小子！你聽說瑪麗這個人嗎？
第二個孩子：什麼事？
第一個孩子：你不知道嗎？他們都上那兒去了．
第三個孩子：（對著瑪麗的小孩）
嘿！你的母親死了！
瑪麗的孩子：（仍在騎竹馬）
Hop Hop！Hop Hop！ Hop Hop！
第二個孩子：那麼她在那裡？
第一個孩子：她就躺在那兒，就在池塘邊．
第三個孩子：來吧，去瞧一瞧！
（所有的小孩都跑了出去，除了瑪麗的孩子以外）
瑪麗的孩子：（繼續騎著竹馬）
Hop Hop！Hop Hop！ Hop Hop！
（他躊躇了一下，並且騎著竹馬也跟在後頭走下場去）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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