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7年,中國史學界出現了一部著作顧誠的《南明史》,此部著作內,揭發了不少史實,和過去吾人被包括孔尚任的《桃花扇》內容及不少史書上所載的史情,真相是那麼地不堪。在史學界,顧誠此書之出,引生百分之九十九的讚不絕口,也有指出其內容有不少不夠中肯的,但屬鳳毛麟角。從其內容看,其實中心思想就不夠客觀了,此書是繼其《明末農民戰爭史》的續編,而擴及於明亡後到清底定江山為止,把明崇禎帝自縊,北京淪於李自成起算,於是包括了清人入關,到孔尚任《桃花扇》的南明的弘光朝的馬阮與史可法及四鎮軍閥等主線的時期,再到繼任的後續南明王朝的各王。但顧誠口稱不以南明各王為主角,而以反明的農民李張的大順及大西的餘部的續史為主軸,就把南明的經緯線弄差了。
顧誠此作真正的用意,還是鼓吹在明亡到清統一河山之階段仍是農民戰爭,但是,在史料裡透顯的史實即,那些在後李(自成)張(獻忠)時代的餘部的出路,如果還是一如顧誠在書中所講的其他當時的一些『土賊』相同沒有立場及主張的話,那仍只是一盤沒有出路的散沙。而後李張時代的所謂的餘部,都是打著『明』的旗號擁南明的王,來對抗滿清的,不能因為原出身李張帳下,於是即便是歸順南明旗幟之後,仍是一如顧誠,却仍是自認為一定得定名為大西及大順餘部的本質了,而還為之掛上『農民』的旗子,而不知或故意不看史料所呈現的,不只擁明政權,而還包括了各含漢民族的農民、地主、士大夫及官僚階層一致的抗滿,已經質變而成了歸順於南明而持民族旗幟了。
於是南明與滿清,二面旗幟,以民族為識別證,南明的史就是一連串的兩民族的戰爭。以漢人角度,就是漢人的聯合陣線,而以明王室的統一旗幟之下對抗滿清之戰,不管是以往是對立的明室與大西或大順軍而已。顧誠於此點不清不楚,即史識的欠缺的明證。
所以雖然號稱查閱了幾千部古籍,如果詳讀其書,可知在不少內容及觀點的取擇資料上,都是在有既定成見之下,有其取擇史料的偏好,及其既定思索及意識模式之下的取擇及解讀史料。即便顧誠於明末的李張等命之為代表了『農民』,雖其具體成分是百分之多少的『農民』,則不在此討論之列,但是明亡後的南明,則只有民族戰爭,即,漢民族的對抗滿清民族的成份了。
不過,其經緯主軸雖七倒八歪,但是,在不少史料的考證上,還是有突出之處。顧誠的出名,是在於揭發了李自成的軍師李岩並無其人,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及姚雪垠的小說《李自成》裡的李岩子虛烏有。而證明了,郭、姚等因為誤信偽史及野史而寫出缺乏可信度的文章。而在此書裡,又把上世紀流行的以李自成入北京後,因為搞封建而背棄農民而致失敗的觀點,以史料證明李自成到北京,還是立持農民三年不納糧,而執行了鬥爭清算而沒收官富家財為籌軍餉的來源,而反而是沒有拉攏士大夫及資產階級而致失敗。此雖掊擊甚力,以往各書冊裡的用教條的口吻來論李自成的失敗的,都被一時摧破了。但詳思之,實又不然。李自成入北京,到清人攻來而離北京只有二十多天,如果他一入北京,結好士大夫及資產階級,又沒有農民的納糧,則軍費及國用在哪裡,如何建立帝制政權。所以李自成之亡,既有清人方面的不利,又有其因要奪權而拉攏農民而放出利多,以致於入京稱王後,國用無著落,於是奪有資財者的財產來充國用。再來,就是顧誠談到的,李自成實沒有軍略,不知滿人才是心頭大患,沒有備重兵防禦。而且,吾人認為還有一點,就是從一撒北京後就西行逃避,沒有再集部眾攻回北京的毅力,而想續逃避流走四方,回以往老路,但這是自己做小了自己,沒有雄心壯志與滿清一絕的豪氣。故此才是李自成失敗之因。
論史者,對於歷史發展的路線及內因須充份掌握,此方面顧誠在《南明史》裡,如上所指出的,實尚有所欠缺。後人如果能擇其搏取史料以參核的為學精神,加之以史識的培養,庶幾可以成就一冊更佳的南明史出來。(劉有恒,台北)
